闻笛晚秋时.🍂

“赤鸢。”
佛系养老选手,只写文不混圈,已跑路。

【晓薛】落花知秋时

*原著三省时期改编,假如捉薛洋上金鳞台时出了些意外。

*字数4300+,是之前心态崩时删掉的文补发,he。

*有ooc或者不好的地方欢迎私信指出,不喜右上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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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】

晓星尘拖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衫把薛洋抱上岸时,已经接近傍晚了。

 

怀中的少年双目紧闭,发梢不住渗出水珠落在湿土上,一身黑色的衣裳吸饱了水,另外半边被撕裂透出麻白中衣,触目惊心的鲜红融着水一道滴至地面。

 

晓星尘脸色也是难看的紧,却还是找了个山洞安置这个重伤的少年。伤口在水里浸久了早已发白,处理起来还得小心翼翼的,折腾到第二日黎明已是疲惫不堪,晓星尘熄了昨夜点着取暖的火,再一次探了探薛洋的额头,虽然暂时没有大碍,高烧也退下了一些,依旧是不放心,最终决定拉着薛洋的手浅眠一小会,一有动静他就能立刻醒来。

 

他才注意到,薛洋的左手缺了一根小指。

 

其实先前薛洋一直是戴着手套的,他们的初见时在兰陵便是如此,手套只戴左手。薛洋当时年纪轻轻却已然成了金家的客卿,一派肆意张扬气。当时晓星尘还未想到这个少年会如此丧心病狂,能犯下杀害常家五十多条人命这样的恶行。

 

为替那常家寻一个公道,他横跨三省决定把薛洋捉到金鳞台。

 

本来今日便可抵达,让仙门百家自行审判薛洋此人,未曾想异变徒生,一路上薛洋试想过多钟逃跑方法未果依旧是不消停,途经一片水域时盘算着逃跑的方法,悄悄松了晓星尘捆着自己的绳索,正打算推晓星尘一把,注意力都在眼前人的背影上,没注意到身后的手,那水里的妖邪在瞬间就伸出了手将人拖了下去。

 

人在水中战斗力是大打折扣的,何况之前与晓星尘斗争时弄出的伤口未愈,是不得碰水的。更何况这不是一般的妖兽,凶残异常,晓星尘虽然立即反应了过来下了水,难免搏个两败俱伤。

 

不对,重伤的那个人并不是晓星尘,撕开的伤口在水中迅速恶化,晕出一大片猩红,妖兽是咬定了主意针对一个人,待到晓星尘终于将妖兽击毙时,本人倒是没受多大伤,薛洋却是伤痕累累。

 

不过薛洋命大,虽然失血过多脸色显得惨白,可是并没有到因此而死的地步,也没有伤到什么致命处,晓星尘喂了薛洋一些下山时带上的较为珍贵的丹药,过几日便可醒来。只是兰陵的行程由于不知在水中搏斗时顺着流来到了何处,必须延后几日了。

 

只是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意料。

 

薛洋没什么动静,晓星尘醒来的时候还是一动不动的紧闭着一双眼,晓星尘别无他法,只得背着薛洋离开暂时歇脚的山洞来到镇上,打听了一番发觉若要徒步去兰陵恐怕还要跋涉几天。眼见着天又要黑了,考虑到要押着薛洋上金鳞台让仙门百家定罪一事不可耽搁,然而夜间在外变故无法预测,折中了一下,找了个客栈,估摸着天一亮就动身。

 

晓星尘自然是不敢放松警惕,绳子捆着薛洋的手,一端拉在自己手里,倚在床边闭目养神,迷迷糊糊到了后半夜手端突然一紧。

 

晓星尘第一时间睁开眼攥紧了绳子,望向薛洋。薛洋此时的确是醒了,坐在唯一的床上,手被绑的紧紧的,很明显看出是要做什么动作。晓星尘单手点燃了一旁还剩半截的蜡烛,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了他们这一角。

 

薛洋忽的挣扎起来,对他而言解开绳子其实轻而易举,只不过一旁还有个晓星尘,两三下就按住了薛洋把他摁住:“别乱动。”

 

薛洋怔住了,沉默了片刻,嘴角上扬了一丝弧度,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。

 

不对——凭着口型,晓星尘还是能辨认出薛洋想说什么的。

 

“晓星尘,你还真是阴魂不散。”

 

薛洋看似随意地盯着前方,嘴角抽搐了一下,晓星尘这才注意到自己按住了薛洋的伤口,想着薛洋要是再作出什么动作自己也不是没有能力制服,于是松了些力道,思索了片刻,轻声道:“你先休息,明早赶路。别再想着逃跑了,对你没有好处。”

 

薛洋看似嗤笑了一下,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。不过依旧一声没发。晓星尘一愣,转到薛洋面前来,盯着看了许久才缓缓叹了口气,放开了手。

 

“当真是……”

 

自作自受。

 

【2】

不管怎么说,之前薛洋在夔州被晓星尘抓住时就偷偷给金光瑶传了消息,耽搁的这几天已经足够金家找到常萍使其翻供。

 

常萍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常家灭门一案同薛洋无关,晓星尘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询问为何,他可以透过金光善和常萍的表情猜测到金家做了什么,争执不休也没有意义,更何况现在薛洋出了一点意外,使常家一案薛洋是凶手的可信度大打折扣。

 

为什么?常家好歹也是修仙世家,五十多条人命不是开玩笑的。莫非那么多修仙之人还敌不过一个眼盲之人?

 

常萍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家族会这么无能。

 

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,为了避风头金家也不打算把薛洋收容在金鳞台,更多的原因薛洋和金光瑶都心知肚明,看在恶友的情面上金光瑶在临走前给了薛洋一句忠告:

 

“你没用了,小心一点,可能会派人来清理你。”

 

薛洋耸耸肩表示自己满不在乎,张着口型无声地说了四个字:“随便你们。”

 

金光瑶面上还是挂着标志性的微笑,摇摇头惋惜道:“成美,你到底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,不仅看不见了,还……”

 

金光瑶没有继续说下去,他很明显的看出来薛洋不耐烦了,果不其然下一刻就挥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,嘴里无声地暗骂着晓星尘。

 

都怪晓星尘,要是晓星尘不去伸张那些所谓的正义自己也不会变成这样,自己与常家的恩怨关晓星尘何事。

 

薛洋边走边想着自己现在怎么找晓星尘报仇,在脑中把各种方法过了好几遍,上一秒刚决定从晓星尘的好友宋岚那边入手报复,下一秒就被人捂住口鼻套了麻袋。

 

【3】

晓星尘对薛洋总是要提防的,即使因为意外伤了眼和喉咙,也难保薛洋不会另想方式进行报复。晓星尘不是那种疑神疑鬼的人,只不过直觉所在,催促着他把薛洋此人绑在身边,这样最为放心。

 

薛洋不止一次表达过“晓星尘,你是不是有病”的想法,然而并没有什么用,晓星尘不吃这一套。这么折腾久了,薛洋也意识到自己是白费力气,反正晓星尘实际上没有过多限制他的人身自由,只是一天到晚盯着自己而已,因此倒是比之前消停了不少。

 

其实还有一种更稳妥的方法,直接给薛洋一剑任其自生自灭,不过晓星尘做不到,这么做岂不是趁人之危?虽然绑架这种手段下流了些,倒也不至于如此。

 

经历了常萍翻供一事,晓星尘对那些家族死了心,决定云游四方,除魔降妖。薛洋眼盲没多久,看上去还没完全适应,自个行动虽然也不是不可以,但是远没有来一个引路人方便的多。现在晓星尘自愿担任这个角儿,薛洋也就一声不响地这么跟着了,虽然他本身也是说不出话来的。

 

“给。”

 

薛洋的左手碰到了什么,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晓星尘的手,颇为疑惑地伸了过去,接过时不用细想就知道是什么。果不其然,听得晓星尘补充道:“糖葫芦。你放心吃。”

 

薛洋第一次承认这道士也算有点良心。

 

薛洋慢慢咬下一颗糖葫芦,任糖葫芦的糖衣在嘴里化开。没过多久薛洋便感觉到了什么,眼盲使他的五感变得灵敏,身边的气压阴沉沉的——是要下雨。

 

这雨来的太急,未待晓星尘反应便劈头盖脸的哗啦啦了起来。

 

晓星尘第一时间把自己的道袍盖到薛洋头上,拉拽了不知道多久才找了个客栈避雨。薛洋虽然不至于摔跤,却也湿了个透彻,道袍是不能遮挡多少的。

 

实际上,一个看不见的人,往往走平地比上下坡艰难的多。因为你往往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,而上下坡却是从一而终的方向。

 

但是薛洋感觉不到一个人该有的恐惧,哪怕是一点点。

 

大雨下了一夜未停,第二天薛洋早上醒来,昏昏沉沉间还能听到窗外的雨声,晓星尘见薛洋醒了,叹道:“这种天气,若要出门得买把伞才是,今日你且好好待在这里吧,一会我叫店家送些吃食上来。”

 

薛洋下意识“嗯”了一声,晓星尘手头一颤,转头看着薛洋。薛洋从床上下来时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倒,还好及时扶住了床头的木桌。

 

晓星尘觉察了些许不对劲:“薛洋?你能出声了?”

 

薛洋这才对着晓星尘的方向转过头去,半天才开了口,声音嘶哑而低的可怕,但是晓星尘依然可以听清:“什么?”

 

如果说失语一事修养几日便可恢复……晓星尘伸出手在薛洋眼前挥了挥,毫无反应,暂时确定双目还是没有恢复的,片刻后才发现之前那点不对劲的感觉在何处,未经允许直接用手背探上了薛洋的额头,滚烫。

 

薛洋后退了一步避开晓星尘:“你……”

 

“你这身子还真是……”晓星尘未等薛洋说完便将人按回了床上。“我去煎药,别乱动、”

 

薛洋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怎么了,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:“以前不是这样的……这点小病又没有关系。”

 

薛洋莫名地想起了当年断指的那段日子,伤病缠身,吃不饱穿不暖,可是他还是活下来了,并成功的为自己复了仇。小伤小病经常会有,但是对他而言实际上不算什么。

 

“不行,虽然不算严重,但还是早点好起来比较恰当。没有人会愿意一直拖着病不治的。”

 

薛洋准备下床的动作停下了,窗外的雨点溅到了屋内,晓星尘去关了窗,才听到薛洋嘶哑的回应:“随便你了。是你自己要多管闲事。”

 

听着晓星尘远去的脚步,薛洋坐在床沿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 

【4】

“双眼是没有治愈的可能了。”

 

薛洋一旦有了一点起色,恢复的就很快,转眼开口已经不像那时一般嘶哑,同咽喉未受损时别无二致,晓星尘抱着试试看的心理问了几家医馆,最终只得出了一个结果,这双眼是真的无法恢复了,虽说是自作孽,却难免会有惋惜。

 

“没事,我习惯了,不就是看不见吗,又不是不能活了。”

 

薛洋摆摆手示意晓星尘不必再坚持了,他已经没有那个耐心了,说实话晓星尘把他带在身边也差不多两年半了,对他的限制也低了许多,分明自己每次都有机会跑掉,但是最终没有去做。

 

事到如今,许多事情的意义都已经混乱不清。

 

“也许还有希望呢。”

 

晓星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,不由得让薛洋笑他天真,再一本正经的提醒晓星尘:“不必再找希望了,给了希望,再亲手摧毁的感觉只会更不好。”

 

晓星尘目光缓缓飘到薛洋的左手上,小指处伤口陈旧,很明显是人为的断指。但是晓星尘决定给薛洋足够的尊重,他不说,自己何必问。

 

天很快就黑了,夏花开始凋零,算了算日子,今日已是秋分。临时找了一户朴实人家投宿,那家的小女孩闹着要听故事,晓星尘没听过多少故事,不知道该怎么讲,小姑娘听到一半便无聊到不听了,但是薛洋却难得开口了:“那我讲一个怎么样?”

 

晓星尘听着薛洋把当年的事情缓缓道来,从送信到断指,最后薛洋戛然而止,那对夫妇把气呼呼的小姑娘抱去睡觉。

 

晓星尘却一直盯着薛洋的左手,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,但是未等晓星尘开口,薛洋就补充道:“那个男人,是常萍的父亲常慈安。”

 

声音平静的毫无波澜,晓星尘不知道自己是该说“常慈安当年断你一指,为何要拿五十多条人命来抵”,还是“现在尚且安好,便可不必沉溺于过去”。

 

纠结了一会,晓星尘依然是选择了沉默,良久才熄了烛火:“好好休息吧。”

 

快入秋了。

 

给了希望却又亲手摧毁的感受,想必薛洋理解的比他人更透彻,晓星尘估摸着薛洋已经睡着了,才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给薛洋盖好被子,晓星尘自己是睡不着的。最终是叹了一口气,转头看着薛洋的睡颜,光是如此,根本想象不出薛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
 

其实晓星尘也不清楚。

 

但是晓星尘有一点可以确定,他开了窗,正巧深色的夜里有一朵树花落地,今年的夏将过去了,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。

 

夜色细看下来,也不比白日逊色,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。晓星尘站在窗前任凉风从脸旁穿过,自言自语道:

 

“今后,我替你看。”

 

本应在睡梦中的人,嘴角微微上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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